喊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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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舍han53 sha31

邱冰珍

       叫苦连天。

在解释这个词语的时候，我先说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

我们家在山沟沟里，父亲总是不在家。母亲带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十分劳苦。我从小就得帮母亲做事。

母亲总是忙个不完，别人家老早冒炊烟了，她老人家还在地里不是锄头就是尿桶。然后让我带弟妹。我妹妹比我小五岁，五六岁的我常常要抱着妹妹。那一次，我实在抱不动了，我对着还在山坡上弄柴火的母亲喊：你快点子归来呀，你还唔归来，我就丢讫老妹去。

母亲听见了，大声回应道：我就归呀，确实莫丢讫哩，捧稳呢。

我们客家人说抱孩子，叫“捧”，她叫我“捧稳”，像捧花瓶、捧宝贝一样捧稳，不能丢。多年以后，她经常提起此事，说我如何如何心急，她真怕我把妹妹摔到地上。

再回到“喊舍”，逐字逐字解释，即喊着放弃，实在奈何不了了，喊着要放弃了。就如同我当年，被妹妹折磨得吃不消了，大声喊道：我丢讫佢去，我丢讫佢去……然而，真正的苦是伴随着自己的，没法丢掉，也不能丢掉，比如我的妹妹，尽管那时我也不懂道理，但肯定不会真的丢掉她，把她摔到地上。我只是嘴巴上叫叫而已。

客语说的叫苦连天，就是这样叫的。嘴巴上喊道：我不要啊，我不要啊。可是你不要也得要。这就等于在说，苦啊，苦到什么程度？苦到要丢掉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