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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围屋,去留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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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7 20:37: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客家围屋,去留之间

拍纪录片、做APP、组团考察,民间抢救行动能否改写梅州围龙屋的命运?

2014-12-03 00:00:00  南方都市報




摘要:他记忆中的围龙屋不是这样的。那一溜排列成半月形的房屋必是背山面水,沿着山势接连着包围住一个祠堂,祠堂与房屋之间,是一块像孕妇的肚子隆起一般的平台,便于排水和晾晒,这块平台被形象地称作“化胎”。祠堂前面,必是一口风水池塘,半亩方塘开外,是客家人赖以生存的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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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连军家的“怡立居”俯瞰图,它紧挨着陇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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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性成为守护祖居的主力军。

    陇西堂二十世传人李连军坐在自家围龙屋门口,身后,是小山般耸起的瓦砾堆,再往后,野草遮挡了视线。

    他记忆中的围龙屋不是这样的。那一溜排列成半月形的房屋必是背山面水,沿着山势接连着包围住一个祠堂,祠堂与房屋之间,是一块像孕妇的肚子隆起一般的平台,便于排水和晾晒,这块平台被形象地称作“化胎”。祠堂前面,必是一口风水池塘,半亩方塘开外,是客家人赖以生存的农田。

    据《客家源流考》,李连军的祖先火德公,元末明初从福建上杭县迁徙而来。李家的这一分支颠沛流离,直到十五世祖、李连军的公太(客家话,曾祖)在此地建起了围龙屋。陇西堂是建于民国时期的砖木结构建筑,对于围龙屋来说算是年轻的了,他家附近曾经被多座围龙屋簇拥,现在都已消失不见。

    2013年11月,梅州获批规划城南嘉应新区,重点区域涉及梅江区三角镇11个村6636户26318人,需征收集体土地2276亩,征拆任务等于梅州城区近十年来征拆总和的三倍。同年7月,梅州城北梅江区兴建现代农产品物流中心,拟征收土地面积4 60亩。同年春季,梅州兴宁市总投资60亿元的毅德商贸物流城项目启动,征地任务近1000亩。

    正是梅州这些庞大的城市储备用地项目中,将李连军家纳入征地对象。根据住建部村镇司的调查统计,单是江南新城9 .8平方公里的改造范围内,就有295处传统民居。而在官方的口径里,只有14 4处被认定为传统民居,纳入保护的约3 0处。“这意味着,此处90%的围龙屋将在造城运动中消失。”调研人员忧心重重。

祖先守卫者

    围龙屋里有“赏灯”的习俗。每年元宵节,生了男孩的家庭要到祖宗牌位前挂一盏灯笼,以示家族“添丁(灯)”。荒废的陇西堂正间的檐上还挂着十几个灯笼,瑟瑟于风中,其中一盏是李连军为儿子添上的。

    老人家说,公太选的地好,以前李家都是单丁,从十五世开始就繁衍了很多子孙。他们又在泰国、印尼等地开枝散叶,现在每年都有四五批华侨回来祭祖,光是去泰国繁衍的子孙分支,就浩浩荡荡100多人。临走时好几个华侨亲戚反复叮嘱:“无论如何不能卖祠堂,要卖就卖给我。”建造陇西堂的祖先也早就在族谱中写明:任何人不得转卖。

    面对摄影机镜头,李连军展示了一张泰国叔公家族的上百人合影。镜头后面,是一个来自深圳的客家年轻人邓世杰,他拍摄家乡围龙屋已经有三年了,第三年,他把镜头对准了围龙屋里面的人。

    在镜头前讲述的以女性居多。在客家传统中,“望想男丁兴,哀哉妹落地”,在围龙屋中,冲在第一线的祖屋守护人很多时候却是这些手无寸铁的妇人。

    李菊珍和李小英是杨氏宗祠的媳妇,她们翻开族谱,展示出那座据说有580年历史的祠堂,现在已经消失于拆迁。“我没有同意过卖祖先啊!”在拆迁现场,年过半百的李菊珍一个人激动地阻挡拆迁队,冲突中被撞晕过去。

    产权纠纷和对赔偿不满意,这是多数地方拆迁的主要矛盾。按客家的传统,围龙屋里每个男丁成家都可以分到一两间小房子,久之,一座围龙屋可能有几十甚至上百的产权人,其中又有不少早已移居国外。围龙屋祖先们当初为了凝聚家族而定下来的这个传统,在现在成为保护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围龙屋的征地是一件特别复杂的事情。

    邓世杰形容自己每次一进村,就成了“接访主任和记者大人”,坚守的“钉子户”都有一肚子苦水要吐,虽然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9月25日,邓世杰最近一次去梅州,在兴宁遇到一队卢氏后人回家祭祖。客家人的祭祖时间本来是在每年春节过后,卢氏今年匆匆忙忙把时间提前了,因为过后不久,卢氏围龙屋也要被拆掉。

争论:围屋去留

    最早向外发声的是梅州本地的一名规划师小叶。

    今年30岁出头的小叶长着一张20岁的面孔,他大学毕业之后就回到家乡,从事历史建筑修复的规划工作。工作同时也是爱好,他业余喜欢骑着单车,拍摄梅州的传统建筑。去年五月份,他发现,梅州市区有很多围龙屋被拆掉了。

    小叶通过个人微博、微信,呼吁梅州人民关注这事情,很快就凝聚起一批本地年轻人,但又过了不久,由于种种原因,身边这些支持者又陆续离他而去。他还是继续发微博。

    6月22日,小叶发的微博被建筑评论人方振宁发现,作为有92万粉丝的“大V”,方振宁主动发表了一条《梅州围龙屋在呼救》的微博,引来了6000多人的转发,围龙屋保护开始进入国内建筑界的话语圈内。

    方的微博又被一个建筑师留意到,他是罗德胤,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住建部传统村落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客家人。7月上旬,他代表住建部带领一帮建筑师到梅州江南新城改造地段进行调研。

    调研结果令他很吃惊,走访的第一区块传统民居是295处,而不是指挥办提供的数字144处。拆迁区域属于梅州市中心城区位置,如果把这块区域的古民居拆除了,整个梅州城区围龙屋就所剩无几了。这份调研报告被罗德胤提交到省有关部门,还据此写成了一篇题为《世界客都,能否留住围龙屋?》的报道,发表在《瞭望》杂志上。住建部专家的建议起到了作用,不久,梅州成立了“江南新城古民居评审专家小组”,对每栋计划拆除的围龙屋重新评估其价值。

    “保护文化遗产不应只由某个部门承担责任。”罗德胤在接受南都记者专访时称,“最好的方式是开放公众讨论,让愿意‘认养’古民居的社会资本参与进来,而不是一看到屋子破就一拆了事。”

    围龙屋的去留迅速成为客家人圈子的共同话题。今年7月份,新浪广东发起过一个“梅州围龙屋被拆”的讨论,提到围龙屋保护的两种声音:“坚守派”认为围龙屋就是我们的魂,就是我们的根,根没了,魂不在了,我们往哪认祖呢?“革新派”则认为,作为客家人,为了饱大家眼福,就要世代住在阴暗潮湿的房子吗?保住了作为文物的典型围龙屋就可以了,其余拆掉,合理合法。

事实上,这也是老城保护普遍面临的争议。曾陪同罗德胤调研的规划师王鹏不以为然:“不存在什么革新派,只有懒政造成的衰败,和卖地来钱的短期收益。历史建筑在城里有太多的用途,围龙屋作为成熟度高于四合院的高级民居形态,十分科学,构造甚至颇具现代性,改造后无论居住还是他用都会非常舒适”,“江南新城那么大的面积,即使全部围龙屋保留下来,也只占不到6%的地,在这个基础上规划师完全可以做一个现代新城的规划。”

    在罗德胤领衔的报告中,这些建筑师们毫不客气地批评道,当今国际上通行尊重自然、尊重历史、强调亲民的规划设计理念,但在国内,大家看到的多数却是“过时的甚至是腐朽的权力美学”。

    调研之后,王鹏与参与调研的几名规划师一起成立了“梅州围龙屋关注小组”微博,支援小叶。他还把调研所得的围龙屋素材做成了数据库,以及一个围龙屋分布A PP地图。

    不同寻常的“反拆”行动

    围龙屋保护引发外界关注后,邓世杰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梅州本地年轻人只剩下小叶一个人在坚守,怎么样让更多人参与?”今年8月份,他在深圳做了一个小型放映会,把自己拍的围龙屋纪录片拿出来交流。分享过后,很多朋友找到他,希望能去梅州看看。

    今年9月25日,邓世杰又组了一个“围龙屋关注团”,把深圳和广州的一些热心朋友带到梅州。他们一进到村内,马上被拆迁户围住,被认为是记者,或者是“上头”来的暗访人员。但是,来自不同背景的关注者对围龙屋有不同的观察和介入角度。

    香港中文大学建筑系博士黎少君从建筑和村庄的互生关系,对梅州围龙屋做了一次初步的摸底,丰富了她的博士论文。

    深圳大学的人类学家马立安博士留意到围龙屋保护中的女性角色。为什么这些在族谱中都没有记录的女性,却成为守护家园的主力?

    她问村里的妇女:“假如一定要搬迁,你们希望怎么安置?”黄留村的古阿姨说:“在附近给我们一块地自己建房子。”马立安追问:“为什么要自己建?政府给回迁房不行吗?”古阿姨回答:“那些房子太小了,我们要一大家的人住一起。”虽然古阿姨家的房子是上世纪80年代建的,但仍然按照围龙屋的建筑布局,一个家族四房兄弟的大家庭一起住。“也许政府在给出经济赔偿之外,缺乏考虑到村民的文化需求,这也是拆迁工作遇到困难的一个原因。”马立安得出这样的结论。

刚从法国留学回来的艺术家珊珊,看中了兴宁一个叫“人民大厦”的大型围龙屋。这个围龙屋有着几乎完美的化胎,两层环形围龙屋建筑包裹的半圆形的封闭空间,“很适合做一个小剧场,或者一个特别的展览”,珊珊兴奋不已。

    深圳规划师汤敏在两个星期前专程去了一趟梅州,把规划局、旅游局、文广新局都走了一遍,他从乡村旅游规划研究的商业思路出发,向这些部门表达了希望能引入民间资本活化围龙屋、开发乡村公益旅游的想法,得到了一些积极的反馈。

    这些关注围龙屋的人,都试图表达出一种声音:“传统建筑不是只有衰败被拆迁这样唯一的结局。”

    很难说,这样的“围观行动”能带来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民间的行动才刚刚起步,力量也非常微弱。能不能跑赢轰鸣的挖掘机,邓世杰心里并没底。

    11月24日,当地媒体公布了征收陇西堂的丈量公示,这意味着———又有一栋传统民居要被拆除了。

    采写/摄影:南都记者 邢晓雯 实习生 庄婉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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