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艺绝伦著新墨--谈赖少其书法艺术的创新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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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在版画、中国画、书法创作三个领域里同时取得较高成就者凤毛麟角，赖少其因其时代的造就给了他这样一个生长、发展、收获的土壤，因此他成为了一代大家。
赖少其出生于上个世纪初的1915年，他的青少年时代正是我们的祖国、我们的民族救亡图存的社会大变革、大动荡时代。在内忧外患、民族存亡的危难时刻，拯救国家危亡，谋求国家生存，成了他们这代有理想、有追求的青年人的首要任务。赖少其作为有理想的青年，1939年10月弃笔从戎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从此成为一名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文艺工作者。
赖少其一生的艺术成就是多方面的。他18岁考入广州市立美专学习西洋画，并在鲁迅先生倡导和李桦老师影响下，参与了新兴的木刻运动，以此进行抗日救亡的宣传工作。他在诗词、散文、剧本、国画、篆刻、书法等方面皆取得了很大成就。本文仅就赖少其先生在书法艺术中的创新精神谈点肤浅的认识(其它方面的成就将另文讨论)。
为什么会以金农的漆书体为基础形成赖少其体的书法?余以为这与赖少其的革命经历有很大关系。他的所学，基本上都是为他的所用服务的。如以版画形式，能快速简捷地起到宣传抗战的作用。用书法刷标语，漆书体厚重大气，读来铿锵有力，富有战斗激情。若用王羲之的兰亭行书体书写，则秀丽有加而力度不足。当然，这只是视觉的第一观感而已，而非上升到审美的高度来审视。在多年的书写实践中，赖少其能以金农体为源泉大化而出，与他审美理念的升华和战争环境的影响有着直接的关联。
余尝云:有什么修为，有什么性格就写什么字。我们先来看一下赖少其所学过的各代书家，有东晋王羲之，唐人欧阳询、颜真卿，清人郑谷口、邓石如、伊秉绶、郑板桥、金农等。赖少其在这些书家中淘得养分，食古而化，并大化而出。这不仅是他的勤奋，更是他的悟性所决定的。应该说金农对赖少其一生书法的影响最为强烈，它也成为赖少其书法一生发展方向的定式所在。
我们先来看一下金冬心书法的艺术特性。冬心21岁时到有清初“帖学四大家”之称的苏州何焯门下读书，学习诗文书画。又与同里邻居、书画篆刻家丁敬友善往来一生，两人常有诗文唱和。因与何、丁两位的交往，并受其影响，金冬心对金石碑版笃好不倦，在隶书的形式上更是创新有加。其成就的取得，有论者认为:“即是奠基于早年与何、丁二人的交往”。冬心同时还擅篆刻，富书画方面的收藏。其心性傲岸独行，书画艺术风格上奇丽狂怪。在文学艺术方面也有极高造诣的赖少其，一定会对金冬心的人生经历了熟于胸。他选择金农体书风作为自己毕生追寻的发展范式，是由以下三个方面决定的:
一是自身性格的因素。所谓性格决定命运，这就是他在当时现实社会生活中表现的行为意义的一种外延性(即以书法的形式表现他的某种稳定的、具有核心意义心理活动的特征)，如王羲之书法中表现出的飘逸飞扬、超然洒脱，这种自为的风度为后人所仰止。又如颜鲁公的字，秉性刚正，笃实纯厚，堂堂正正，一派不阿权贵、不屈意媚上的刚烈禀性，开唐书笔力雄壮，气象浑厚的新风。这些书体的形成皆与其性格有着内在的关联，并且有着超稳定的性格影响作用，这种笔性，会在其终生的创作方式与方向上一直延展。
二是自身修为的因素。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赖少其读了古今中外的大量书籍，尤以艺术类为多。这些艺术的养分，涵养了他寻找、升华一条符合自己行走的大道。如他对某些书家的认识与认知，应该说是客观的、准确的。他认为，晋人王羲之的字体是对篆隶的革命，突破了篆隶的限制，使线条变化得流畅而逸;而清代的碑学一路，又突破了晋人的柔媚与娟秀。他还吃透了郑谷口、邓石如、伊秉绶、郑板桥、金农，认为他们的字皆由东晋的真书导出，并确定金农是由“兰亭”起家的，又与欧阳询的字有相似之处。赖少其的这些真知灼见，可以证明他对金冬心这一路的隶书，既有理论研究的依据，又有创作实践的检验，认识是深刻的，见解是透彻的。
三是身处的时代及生活环境决定了他艺术的发展方向与发展形式。中国近现代，是个社会严重动荡、战争与革命很频繁的社会。一是列强发动的一系列侵略战争，二是专制独裁政府镇压人民反抗的战争连续不断，三是反抗列强侵略与腐败统治、反帝反封建的战争此起彼伏，这是当时中国社会大的时代背景。而就书坛的历史小环境而言，清代帖衰而碑学兴起，使书坛呈现出群星灿烂的新兴局面，为有志于创新的年轻书家提供了一块新兴的土壤，赖少其便是这土壤的受益者之一。
在这三方面因素的作用下，赖少其在碑学中淘得了生活，在金农的漆书体系中领悟了珍藏于其中的“兰亭”精神，从而化出了赖少其笔下的“赖体漆书”这一新的书体。
赖少其书法的特点有以下特征:行书架构是以兰亭为宗的结体，线条的属性属碑学一路范畴。因喜欢邓石如，赖字行笔以纵其势，博其趣;以篆法入隶意，有纵横捭阖之妙，意由史籀出。特别是他的漆书体一路，更是遒丽淳朴，浑融无迹。赖字中有着颜鲁公的血脉，因此读来有着正大气象与雄强气魄;有着王羲之的意蕴，字里行间表现出了超凡脱俗的气度而自得风流。他最终在金农的宝库中，挖到了足以传之后世的“赖式漆书”的养料。当我们仰望书法史浩瀚的星空时会看见，在时空穿越的二百年间，金冬心与赖少其的“漆书”对宇望衡，他俩同样以“漆书”的范式为中国书法史留下重墨如金的瑰宝。今天当我们再读赖少其的笔墨时，发现他走的是一条对传统文化否定再否定中的肯定之路，他追求的革命道路和艺术的道路是一致的。二十世纪的书坛中，赖少其的“漆书”风貌独特。有他之墨，书坛足矣。
2016年10月18目于金陵紫金山麓正觉精舍
作者:文艺评论家、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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