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叶艺术:典籍中的表达以及在当代闽西客家地区的发展 (闽西吹叶艺术探论)
邱锡凤
一、“吹叶”的命名及吹叶艺术在典籍中的表达
闽西,即福建西部,多山地丘陵,林木草莽郁郁葱葱。如此地理环境,孕育出了极具地域特色的多种艺术,“吹叶”即是其中之一。“吹叶”是古代对吹奏“木叶”(广义即包括草叶、木叶)的表述方式,今天闽西地区叫做“吹树叶子”。
由于“木叶”容易腐朽,极少实物资料能够保存下来,因此要追溯“吹叶”这一演奏技艺或“木叶”这一演奏乐器的源头,只能从古代典籍中寻找蛛丝马迹。
我们发现,中国古代的典籍中有关“吹叶”的记述,俯拾即是,足见这一技艺在古代流行之甚、流传之广、技艺之精。
典籍中首先遇到的就是“啸”。“啸”字《说文》给出的解释是“吹声也”,它是一种跟“吹叶”直接相关的指称。先看《诗经》的记载:
《小雅·鱼藻之什·白华》:滮池北流,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
《国风·召南·江有汜》: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国风·王风·中谷有蓷》:有女仳离,条其歗(1)矣。条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诗经》收录的是西周初期(公元前11世纪)至春秋中叶(公元前6世纪)约500余年间的诗歌,它是我国的第一部诗歌总集。从这部经典著作辑录的上述3条有关“啸”的诗句可以看出,至少在距今3000年前,“吹叶”作为人们抒发情怀的一种媒介,已经是一门十分普遍的艺术。在之后的历代典籍中,都有许许多多关于“啸”的记述,由此而派生的词语也层出不穷,如吟啸、嘶啸、啸风、鬼啸、啸呼、啸歌、啸叶、山崩海啸、海啸山崩、山呼海啸、龙骧虎啸、龙腾虎啸、龙吟虎啸、虎啸风生、鸮啼鬼啸、命俦啸侣、啸聚山林、啸咤风云,等等。
上述一系列词语值得注意的是“啸叶”一词,语出《旧唐书》:“啸叶,衔叶而啸,其声清震,橘柚尤善。”(2)一样的记述也见于唐代杜佑所撰《通典》,他在介绍了“金、石、土、革、丝、木、匏、竹”等八音之后,说“八音之外又有三”,即:
一、桃皮。东夷有卷桃皮,似筚篥也。二、贝。大蠡也,容可数升。并吹之以节乐。亦出南蛮。三、叶。衔叶而啸,其声清震。橘柚尤善。或云卷芦叶为之,形如笳首也。(3)
说得再明白不过,“衔叶而啸”的“啸叶”,就是今天闽西客家地区所说的“吹树叶”。现代闽西客家话至今隐隐保留了“啸”的本意,“啸”音[ɕiA],意思是厉声说话,这与“吹声”的尖厉、嘹亮相似。如“较重嘢话一啸渠”,意思就是口气较重、较严厉地把话向他说出来。
除了“啸”、“啸叶”之外,古代文士也有直接使用“吹叶”的表述,如:
隔堤吹叶应同伴,还鼓长鞭三四声。(张籍《牧童词》)
穿花思钓叟,吹叶少羌雏。(王贞白《芦苇》)
弹簧吹叶,懒傍少年场,遗楚佩,觅秦箫,踏破青鞋底。(朱敦儒《蓦山溪》)
碧玉栏干白玉人。倚花吹叶忍黄昏。(朱敦儒《浣溪沙》)
从有关史书的记载里面,我们发现,上面所谓的“吹叶”至少在唐代已经是一种重要的乐器,它除了独奏之外,还在合奏音乐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新唐书》中就有这样的记载:
歌二人,吹叶一人,舞者四人,并习《巴渝舞》。(4)
有玉磬、方响、搊筝、筑、卧箜篌、大小箜篌、大小琵琶、大小五弦、吹叶、大小笙、大小觱篥、箫、铜钹、长笛、尺八、短笛,皆一。(5)
这些记载表明,吹叶在古代娱乐活动中,甚至在大型的皇家乐队中具有十分突出的地位。可以想见,以吹叶的嘹亮、高亢、悠远的音质特色,它在雄浑的乐队合音中、在其他乐器音色的衬托下,肯定是别具一格的。在诗人的笔下,吹叶艺术所表达的韵致更是精妙绝伦,比如广为人知的唐代诗人郎士元的《闻吹杨叶者二首》:
妙吹杨叶动悲笳,胡马迎风起恨赊。若是雁门寒月夜,此时应卷尽惊沙。
天生一艺更无伦,寥亮幽音妙入神。吹向别离攀折处,当应合有断肠人。
大诗人白居易笔下也有《杨柳枝词八首》,其中之六:
苏家小女旧知名,杨柳风前别有情。剥条盘作银环样,卷叶吹为玉笛声。
自古以来,依依杨柳因万千风情而给一代代诗人以无限遐想,而“妙吹杨叶”的“寥亮幽音”,更给人以艺术的无尽感染力。
如此丰瞻的文字记述,让现代的人们充分感受到木叶艺术的悠久历史。然而,一次重大的考古发现,更让人们真切领略到了古代木叶艺术的神韵和魅力。上世纪40年代在成都市西北出土的永陵,以前所未有的罕见的实物资料,证实了唐五代时期阵容强大、气势磅礴的皇家乐队组合。永陵是五代时前蜀皇帝王建的陵墓。考古人员发现,在王建棺床的东、西、南三面石壁上,雕刻有乐伎24人,分别演奏琵琶、筝、鼓、笙、钹、箜篌等乐器,其中就包括“吹叶”。这些人物造型优美,神态逼真,是目前我国已经发掘的唯一完整的唐朝宫廷乐队形象,它对研究唐五代时期宫廷乐队的建制,对我国音乐史、乐器史的研究等都具有很高的价值。
王建墓出土的乐伎雕刻,第一次以实物展示了古代乐伎演奏“吹叶”的风采,相较于文字记载,这是弥足珍贵的关于古代吹叶艺术的实物资料。
有关“吹树叶”的说法,还有许多,如树叶笛、吹木叶等等,但就学术讨论而言,以“吹叶”命名为最佳,一来古已有之,二则不似“吹木叶”在现代汉语中容易引起歧义,第三着一“吹”字表明了这一乐器的演奏方式。因此,本文以“吹叶”指称这种表演乐器和表演方式。
二、闽西地区的吹叶艺术
福建的地理特征是“八山一水一分田”,闽西地区即多崇山峻岭,唱山歌、吹树叶这一艺术孪生姊妹在客家民间的产生、流行,与这种地理形态密切相关。“逢山必有客,无客不住山。”闽西客家人多在山间劳作,上山耕作、砍柴、采脂、打猎,或者为了解乏休憩,或者为了解闷自娱,或者为了驱除寂寞,或者为了生威壮胆,信手拈叶,吹奏山歌,这是很自然的事。而早期青年男女之间用唱山歌、吹树叶传情达意,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在一些偏僻地区,由于交通不便、通信不畅,因此还将树叶作为传达信息的工具。由于地理障碍、现代信息技术渗透较晚等因素,吹叶的这一功能在少数民族地区使用得更为频繁。我国著名民族音乐学家、广东客家籍的袁炳昌先生就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记录过这样一件趣事:1983年夏,他在云南凤庆县紫微苗族山区开展田野调查,一天寄宿在一名为麻栗树村的老乡家,计划当天晚上请该村歌手到这老乡家里来录音。当地苗胞散居在附近的7个山头,出门见坡、交通不便,调查者都为如何通知歌手发愁。这时只见房东的儿子跑到屋外山崖间,手持树叶吹奏起来,吹完回到屋内告诉大家通知已经发出去了。接着他又重复吹了几遍,不多时远处几座山上也传来同样的曲调。当晚,各山寨的歌手就都举着火把来到这老乡家,并且还都按调查者的意图带来了芦笙、口弦和箫!(6)毋庸置疑,吹叶的如此功能与当地的地理条件息息相关,或者说如此地理环境催生了吹叶的相应功能。
直到今天,吹树叶这一活动依旧活跃在闽西山区。除了在山间劳作之余人们的自娱自乐,如今在节庆时节当地组织的大型文化活动中,也不时能够欣赏到用树叶吹奏的山歌调。
在福建,第一个把产生、流行于山区的吹叶艺术搬上现代舞台的是闽西上杭的邱德三。他少时跟从叔伯辈学唱山歌、学吹树叶,深深濡染客家民间音乐艺术精粹,参军后他担任部队文教员,也以山歌、吹叶丰富部队文艺生活。后来,邱德三考上山东师范艺术系,毕业分配到徐州师范当老师,以后调回龙岩师范任教,期间即被龙岩山歌剧团聘为艺术指导。1964年10月,邱德三以龙岩地区代表的身份参加了全省职工文艺汇演,表演了树叶吹奏,这是在福建的省级舞台上第一次展示来自民间、来自闽西客家山区的吹叶艺术。回到当地后,邱德三参加了在龙岩各县举行的巡回演出,让当地群众领略到了土生土长的“树叶”艺术在现代舞台上的风采。
延续了邱德三舞台吹叶艺术神韵的是詹晶晶和邱少春,后者着力尤甚,孜孜钻研,精益求精,甚至把吹叶艺术广泛传播到海外数十个国家和地区。
原龙岩市山歌剧团的詹晶晶就是在邱德三受聘为剧团艺术指导期间向他学习吹叶艺术的。1975年10月,詹晶晶在北京国庆节文艺晚会上演出了树叶吹奏《送郎当红军》乐曲,获得反响,邱德三在一篇文章中对学生取得的成绩还津津乐道,认为“为我省乐坛增添了荣誉”。(7)在以后的舞台生涯中,詹晶晶经常为观众表演树叶吹奏。
邱少春是邱德三的儿子,他自幼跟随父亲学习音乐,后毕业于福建艺术学校(现福建艺术职业学院)二胡专业,现为福建省歌舞剧院国家二级演奏员,二胡演奏家,是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会员、中国二胡学会会员。1988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音乐之声》等栏目专题播放其演奏的芗剧主胡大管弦独奏曲《乡音》。1992年,在著名指挥家卞祖善教授指挥的大型交响协奏曲《第一民族弓弦协奏曲》中担任胡琴独奏。有如此器乐演奏的雄厚底子,邱少春的吹叶艺术日臻完美。1988年,他首次为电视剧《竹乡三月》配树叶音乐,1992年再次为后来荣获文化部文华大奖的大型舞剧《悠悠闽水情》配树叶音乐。1998年,他首次以树叶吹奏节目出访欧洲,在西班牙、法国、意大利等国举行的由联合国举办的国际民间艺术节上演出70多天70余场,深受当地人民喜爱。近年来,他随团出访数十个国家和地区,足迹遍布四大洲,将吹叶这一别具魅力的艺术传播到全世界。
2001年,由邱少春担任树叶吹奏的树叶、唢呐、笙三重奏《家乡阿里山》被中央电视台《艺术之旅》和《走进音乐》栏目介绍给全世界。同年,他应中国著名指挥家郑小瑛教授邀请,为大型交响作品《土楼回响》担任树叶吹奏,并于2002年和2005年两次应邀为该作品的出版版本吹奏树叶。《土楼回响》后来荣获中国首届音乐金钟奖金奖,并先后应邀赴日本、美国等地表演,作品的CD专辑也由中国音乐家音像出版社等出版发行。2004年以来,邱少春还多次为党和国家领导人作树叶吹奏表演。2006年他又为张继中导演的金庸大型古装武打剧《碧血剑》配树叶音乐。
可以说,在邱少春手里,闽西吹叶的“土味”渐渐褪尽,而艺术情趣与格调陡增,表演技巧也更加丰富。他能结合乐器演奏法原理,将吹叶乐器化、规范化,形成专门的一套习练和表演范式,并注重提高吹叶的艺术性和欣赏价值,从而在继承传统吹叶的基础上对吹奏技法和表现手段进行提炼、拓展和提高。除了发音精准之外,目前他已经能够轻松地吹奏快速的十六分音符,吹奏的音域更是达到3个八度以上。以邱少春为代表的闽西吹叶表演艺术与大型交响乐作品《土楼回响》的成功合作,进一步奠定了传统的吹叶艺术在现代音乐中的地位,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说,吹叶艺术丰富了现代音乐在某些特定方面的表现内涵。此外,通过与影视作品的合作,传统吹叶艺术也获得了更为广泛的传播。
吹叶艺术广泛流传于南方地区,特别是南方少数民族地区,“在我国彝、白、壮、侗、傣、黎、苗、瑶、土家、布衣、阿昌、哈尼、傈僳、独龙等少数民族中,吹叶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8)如唐代记述云南地方及民族史的著作《蛮书》就有这样的记载:“少年子弟暮夜游行闾巷,吹壶卢笙,或吹树叶,声韵之中,皆寄情言,用相呼召。”(9)值得一提的是,在不少论述中,作者都把吹叶当作是少数民族独有的音乐艺术,这是错误的。(有意思的是,来自闽西客家地区的邱少春曾于2001年和2006年参加在北京举行的第二、第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艺汇演,表演吹叶节目)当然,与少数民族地区吹叶艺术有丰富多彩的作用功能、表演形式和吹奏曲子不同,闽西客家地区原生态的吹叶艺术已经日渐淡化,而随着客家山歌的逐渐淡出人们的日常生活,吹叶艺术的没落肯定不会是杞人之忧。已经把吹叶艺术当作终生艺术追求的邱少春,近年来根据舞台演出需要,对树叶吹奏节目进行了创新,产生了树叶与舞蹈的《情深意长》、树叶与新民乐的《客家山歌》、树叶与流行歌曲的《我家住在闽江边》、树叶与管弦乐的《家乡阿里山》《唱支山歌给党听》以及树叶与太极的《树叶音乐太极风》等不少耳目一新的节目,还与时俱进地把老百姓耳熟能详的歌曲如《青藏高原》《天路》《好日子》《我的太阳》《那波里舞曲》等演绎成吹叶的品牌节目。
传统的吹叶艺术,融入了时代的元素之后,获得了相应的发展。
三、吹叶的材料选择及吹奏技巧
“衔叶而啸,其声清震。橘柚尤善。或云卷芦叶为之,形如笳首也。”这句话已经把吹叶的材料说得明白,即橘叶、柚叶、芦叶。这门产生于山区的艺术,取材必定与当地的植物特点密切相关,最适于吹奏的叶片肯定也会有所不同。比如,湖北来风的土家族木叶能手田诗学就认为,最好用的是樟树叶,湖北神农架附近的王庆沅则认为最好的是野豌豆叶,而湖南保靖的龙泽端又认为茨叶最好。(10)这些说法都是有道理的,地域不同,植物特性也不一样,吹奏的人不同,其吹奏习惯、技巧的运用等必定也各有差异。闽西上杭的邱德三说过,“榕树、樟树、橄榄树、荔枝树的既不老又不嫩,叶面叶底都光滑平整,没有细毛、结构均匀无凹凸不平的叶子,均可吹奏”,(11)现居福州的邱少春有丰富的吹叶表演舞台经验,他认为较适宜吹奏的叶子是橘叶、柚叶、榕叶,其中最好的是某些品种的榕树叶,他甚至还指明福州于山上的某棵榕树为最上品,是他参加大型演出或出访演出等重要活动的必选木叶材料。
不过,根据各地吹奏者的实践,吹叶的选材最重要的是要求叶子“不老不嫩”。因为太老的叶子较硬,柔软度不够,影响发音,而太嫩的叶子太软,又容易吹破。民族音乐学家袁炳昌先生根据收集所得及自身吹奏实践,认为可以吹奏的叶子品种超过40个,如:雪柳、臭椿、金银木、明开夜合、太平花、溲疏、小花溲疏、北京丁香、多花木蓝、黄花柳、枣树、黑枣树、枸桔、槐树、樟树(类)、冬青树(属)、柚子树、梧桐、榕树、龙眼树、荔枝(属)、枫、早柳、垂柳、橄榄树、白茅、芦苇、芦竹、刚竹(属)、高粱、包谷(玉蜀黍、玉米)、野豌豆、三齿萼野豌豆、姜、白蜡树、救荒野豌豆、山野豌豆、鹅绒藤、柑桔类(属)等。(12)可以吹奏的植物叶子种类如此繁多,用邱少春的话来说,我们可以反面来界定吹叶材料的选择,即不适宜吹奏的叶子包括:类似枇杷叶长毛的叶子、过厚的叶子、有刺儿或有锯齿的叶子、有毒的叶子。
学习树叶吹奏,要解决的第一步是吹响树叶。根据邱德三总结的经验,吹奏前必须选好树叶,去除叶片上的水分和灰尘,使不至于影响发音。吹奏时,将叶背朝内(下)、叶面朝外(上),用双手持叶片两端,并分别用拇指和食指夹住叶背,中指顶住叶面中间,上唇紧密衔吻叶背的四分之一处,叶背的四分之二处与下唇紧密衔吻,上下唇要稍往内缩并与叶背紧密衔吻,不能丝毫漏气。气息要集中在叶背上面的四分之一处的中心空隙冲出,气流冲击叶片因颤动而发出的音就是树叶吹奏的声音。(13)解决了吹出声音的第一步之后,才是进行单音练习和简单的音阶练习,而到吹奏乐曲,甚至难度较大的器乐曲,那是要经过漫长训练的后话了。
四、余论:闽西吹叶艺术的传承和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我国古代的重要乐器”,(14)作为有着数千年发展历史的传统艺术,吹叶这一取材简单、随意、山区随处可见的乐器,在人们的音乐生活、艺术生活日渐丰富的当下,如何获得再现艺术魅力和蓬勃生机的空间,值得音乐专业人士深入探讨。
在这方面,著名作曲家刘湲的探索是值得肯定和称许的,他以一部客家题材的大型交响音乐诗篇《土楼回响》震撼了所有欣赏过该作品的人,并且以成功的创作实践,证明了曾经是“下里巴人”在劳作之余、茶余饭后、信手拈来即兴发挥的“道具”,也可以登上大雅之堂。2000年2月,著名指挥家郑小瑛教授回到闽西永定龙磜村寻根谒祖,面对客家先祖创造的气势磅礴的土楼文化、浓郁纯朴的客家民情风俗以及难以割舍的客家血脉亲情,她萌生了创作的激情。她随即邀请少年时代曾经在闽西生活过的作曲家刘湲,以客家的历史文化为背景素材,创作一部弘扬客家精神的“土楼交响乐”。两位音乐家携手一起到闽西采风,闽西“山歌大王”李天生的山歌、詹晶晶的树叶吹奏等原汁原味的音乐素材,感染了作曲家等一行人士,当时正在筹备客属恳亲会的香港崇正总会会长、国际客家学会会长郑赤琰教授,当即建议作品名称就叫《土楼回响》。(15)最后,那些最能代表客家音乐韵味的素材都被使用到这部宏大的交响乐作品中。贯穿《土楼回响》全曲“劳动号子、海上之舟、土楼夜语、硕斧开天、客家之歌”等5个乐章的只有两个朴素的音乐主题,它们都出自客家山歌:一是只有四、五度两个音的《新打梭镖》号子主题,一是质朴的山歌《唔怕山高水又深》的主题。(16)在第二、五乐章中分别采用了人声演唱山歌《过番歌》和《唔怕山高水又深》,在第三乐章即采用了树叶吹奏。这样,客家地区的吹叶艺术实现了与现代交响乐的第一次联姻,并且随着《土楼回响》在国内外的频繁表演而被传播到更远的地方。据了解,从2000年11月在龙岩举行的第16届世界客属恳亲大会上的首次公开演出开始,到2008年5月应邀在北京国家大剧院演奏,《土楼回响》已经被完整演出过42场。
有着吹叶演奏丰富经验的青年演奏家邱少春,目前正在整理其父亲邱德三的有关遗作,计划结合自己的学习和舞台演出实践,撰写一部有关树叶吹奏技法的教程,并且录制相应的习练、演奏音像资料。这对于客家吹叶艺术的传播,无疑具有积极意义。
本文注释:
(1)歗,本亦作啸,见康熙字典
(2)见《旧唐书》卷二九·志第九·音乐二
(3)见《通典》卷第一百四十四·乐四
(4)见《新唐书·卷二一·志第一一·礼乐志十一》
(5)见《新唐书·卷二一·志第一一·礼乐志十一》
(6)袁炳昌:卷叶吹为玉笛声,艺术探索,1997年 S1期
(7)邱德三:怎样学吹“树叶笛”,人民音乐,1984年 7期
(8)袁炳昌:卷叶吹为玉笛声,艺术探索,1997年 S1期
(9)见唐·樊绰《蛮书》卷八《蛮夷风俗第八》
(10)参见袁炳昌:卷叶吹为玉笛声,艺术探索,1997年 S1期
(11)邱德三:怎样学吹“树叶笛”,人民音乐,1984年 7期
(12)袁炳昌:卷叶吹为玉笛声,艺术探索,1997年 S1期
(13)参见邱德三:怎样学吹“树叶笛”,人民音乐,1984年 7期
(14)袁炳昌:《中国少数民族音乐史》(上册)前言,袁炳昌、冯光钰主编,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8、1
(15)郑小瑛:交响诗篇《土楼回响》在闽西龙岩山区回荡,参见厦门爱乐乐团网站 http://www.xiaoying.com.cn/tlhx.htm
(16)郑小瑛:交响诗篇《土楼回响》在闽西龙岩山区回荡,参见厦门爱乐乐团网站 http://www.xiaoying.com.cn/tlhx.htm
原文出处:
《吹叶艺术探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