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枪声（唐宝洪）

客家老练

今夜没有枪声

唐宝洪         


　　陈寒剑、吕军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他们那个班有为每一位同学过生日的习惯。碰巧的是,他们俩的生日竟是同一天!在生日摇曳多姿的红烛中,情窦初开的这对少男少女四目相撞,便有了那种朦朦胧胧的、难以言状的感觉。以后的日子,若有若无的思念疯草一样地蔓长,搅得他们无法安心应付高考。结果,他们俩都名落孙山。
　　
　　陈寒剑投身商海,呛了几口海水后,投靠一位据说很有背景能量不小的外商,颇受器重,成为这个外商的高级助手。吕军走进了橄榄营,被选进女子特警队,成为一位英姿飒爽且端庄秀丽的霸王花,胆识和技能出类拔萃,屡受表彰。他们双方都忙,一年难得见几次面,每次见面都匆匆相聚又匆匆相别,但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随着岁月的推移,渐渐明朗为酸酸甜甜的初恋。他们约定:待他功成名就后待她转业后再谈婚论嫁。
　　
　　一次,女子特警队奉命截击一武装走私团伙,枪战中,吕军奋不顾身地勇闯虎穴,为歼灭持枪歹徒创造了有利战机,但她的双眼却受到了枪伤,经抢救,双眼虽保住了,视力却严重下降。听战友讲,这次枪战,唯独代号叫“剑客”的走私团伙首犯漏网。
　　
　　她受伤住院期间,陈寒剑无法来看她,就隔三岔五地打电话给她。他们俩约定:回老家县城过生日。
　　
　　因视力原因,她转业到老家县城工作。
　　
　　生日之夜如期而至。他和她相聚在“玫瑰红”酒楼“长相依”包厢里,烛光莹莹,多情而美丽,勾起了这对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恋人对往事的美好回忆。
　　
　　一番热烈的长吻后,他双手抱头,沉默着,像一座岩浆奔涌但竭力遏制迸发的火山。她妩媚的目光深情地倾注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可人。
　　
　　“多么美好的时光啊!”他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脸庞,忧伤而动情地说。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听到了那剧烈而躁动的心跳。
　　
　　“我们什么时候长相厮守,永不分离?今天,我不顾一切地回来和你商定我们的婚事。明天,我又得离开你到国外,我们下次见面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他忧郁的语调粘着浓稠的哀伤。她诚惶诚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包厢门推开了,进来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陈寒剑猛地站起,旋即亮出一把小巧的手枪,把枪口对着来人。来人止住脚步,也亮出手枪。空气霎那间似乎凝固了,在场的每一个都感到死神迫临的致命窒息。
　　
　　“把枪放下!”愣了几秒钟就回过神来的吕军柳眉倒竖,冲陈寒剑嚷。他眉峰耸动了一下,黑洞洞的枪口依然阴鸷地瞄准来人。
　　
　　“剑客,顽抗到底,死路一条!”一位刑警发动攻心战。她的心里“格登”一下:什么,他是“剑客”?
　　
　　剑客惨然一笑,手指勾动扳机。吕军挺身而出,挡住他的枪口。
　　
　　“亲爱的,别傻!跟我到国外去吧,我已拥有上千万的财产。”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急切地响起。她平静如水地催促他:“少啰嗦,开枪吧,你!”她坦然的神情使他脸部肌肉抽搐不止。三位便衣刑警瞅准时机,跃跃欲试。剑客敛住慌乱之态,把枪口抵住吕军的脑袋,三位刑警犹豫着,进退两难。
　　
　　吕军示意三位刑警先退到门口。三位警察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退到包厢门口,严阵以待。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她的眼光如一把温柔的匕首直刺他那躁乱的心,他的心在挣扎,在滴血。她无限柔情的目光倾泻在他的脸上,他犹如受了炮轰似的,耳部轰鸣,身子不由得晃了一下。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别这样!只要你投案自首,我还会是你的新娘。”她微笑着说。
　　
　　“别骗我耍我,我一旦被抓,难逃一死。”他愤愤然地说。她泪光闪闪,脸上荡出妩媚的、凄美的笑容,道:“今生不能做你的新娘,下辈子我一定做你的新娘。”
　　
　　“下辈子……”他喃喃无语,抽搐着脸,哀戚地将枪放到她手里。她从警察手里接过手铐,一端铐在“剑客”的手腕,另一端铐在她自个儿的手腕上。他们俩出现在酒家门口,远远望去,胜似一对手牵手的热恋情侣。
　　
　　“上次,打伤你眼睛的,是我。尽管我不是故意的,但我为此痛苦得常常失眠。我知道我作孽了,再怎么赎罪也对不起我们曾经有过的真情。”他鼓足勇气坦白。
　　
　　“很好,今夜没有枪声。”她微笑着,一脸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