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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南海国”
练建安 2017年5月20日上午,晴天,武平县文联陈柏平主席带领众文友唐宝洪、李伯庠、钟茂富、石新昌及在下练建安,来到东留寨背,会同当地文友谢美远,一同寻访“南海国”踪迹。 主张南海国在东留背寨的研究者之一,正是同行者钟茂富。多年前,他曾在新华网发表文章《专家认为:西汉南海国可能建都闽西武平》,其中说: “30多年前,闽西武平县十方镇集贤村一农民挖地建房时发现一把保存完好的古青铜剑。1982年,这把造型精美的剑被武平县博物馆收藏,经鉴定为春秋战国时期的礼仪佩剑,属国家一级保护文物。流经武平县城的平川河也曾出土一只战国至西汉时期的编钟。最近县博物馆还收集到一片经省文物专家鉴定为汉代宫廷器物残片的陶片。 近两年来,福建省龙岩市南海国考古调查组从搜集资料、文物辨认、地名分析、民间传说、实地考察等方面入手,在闽西长汀、上杭、武平等地开展调查,发现武平境内有10处秦汉遗址、9处疑似与南海国有关的地名和其他相关资料。目前武平已在汉代古遗址上采集到各种陶片561片,其中有1片汉代宫廷器物残片。经省考古专家实地勘察,东留乡封侯村、万安乡五里村刘屋后背山遗址山形地貌及出土的汉代文物与地处武夷山的闽越国王城遗址极为相似,较有可能是南海国都城遗址。” 所谓的“国”,即诸侯的封地。诸侯源自分封制,最迟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一般而言,这个“国”,相当于行政区划,等同于“郡”。百度资料说,西周共有诸侯国130多个。东周不详。 《专家认为:西汉南海国可能建都闽西武平》一文又说: “但因南海国从高祖十二年立国,最迟到文帝六年亡国,存在的时间只有20年左右,而且地处经济极不发达的荒蛮之地,《前汉书·严助传》云:“臣闻越非有城郭邑里也,处溪谷之间,习于水斗,便于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险。”其都城到底建有多大,仍不敢有太大的期望。” 《汉书·卷十九·百官公卿表第七》载:“诸侯王,高帝初置,金玺缡绶,掌治其国。”百度资料说,从公元206年到公元9年,西汉共出现36家160多个同姓诸侯王。其中,南越国、东海国、闽越国、南海国列为“服外诸王”。 南海国故地在闽西的说法,纷纷见诸于于传媒。南海国是汉初刘邦分封的东南方诸侯王国之一,长期以来,隐迹于历史的一角。然而,南海国究竟在什么地方? 民国三十一年版《长汀县志》卷一《地理志·建置》记载:“今武平县地在汀潮赣之间,盖即当日南武侯地而汉封之曰南海者也。” 民国资料推测古代历史,可信度大打折扣,不过,提供了一条线索或者说思路。 现在关于南海国的最早记载,应该是班固的《前汉书·高帝纪》,其中说:十二年三月,“诏曰,南武侯织亦粤之世也,立以为南海王。”这也就是说越王勾践后裔织,与兄弟无诸、摇一样,于公元前195年3月受封为王。 《汉书·严助传》载,淮南王刘安上书文帝称:“前时,南海王反,陛下先臣(指淮南王刘长)使将军间忌将兵击之,以其军降,处之上淦”。 “处之上淦”后,情况又有了变化。《史记·淮南厉王传》记载:“南海民处庐江界中者反,淮南吏卒击之。陛下以淮南民贫苦,遣使者赐(刘)长帛五千匹,以赐吏卒劳苦者,长不欲受赐,谩言曰:无劳苦者。南海民王织,上书献璧皇帝。忌擅燔其书,不以闻。吏请召治忌,长不遣,谩言曰:忌病。”《前汉书·淮南王传》和《史记·淮南厉王传》略有“帛五千”与“五十”、“南海民王织”与“南海王织”之异。即“海民处庐江界中者反,淮南吏卒击之。陛下遣使者斋帛五十匹,以赐吏卒劳苦者,长不欲受赐,谩言曰:无劳苦者。南海王织,上书献璧帛皇帝。忌擅燔其书,不以闻。吏请召治忌,长不遣,谩言曰:忌病。” 削王为民的织曾上书献璧,因间忌从中作梗,致其“复反”,淮南王再次将其镇压。可见,南海国最终亡于淮南王刘长去世(文帝六年)之前,其存在时间最短不少于十六年,最长不过二十一年。 南海国封地,史学典籍没有明确记载。《史记·南越列传》载,文帝继位后,即派陆贾使越,在番禺(今广州)坐大的南越王赵佗上书曰“其东闽越千人众号称王”。《前汉书·高帝纪》载有汉魏学者文颖的解释说:“高祖五年,以象郡、桂林、南海、长沙立吴芮为长沙王。象郡、桂林、南海属尉佗未降,遥虚以封芮为耳。后佗降汉,十一年更立佗为南越王,自此王三郡,芮唯得长沙、桂林、零陵耳,今复封南武侯织为南海王,复遥夺佗一郡,织未得王也。” “未得王”可能说明仅仅是虚封。 赵佗不肯把三郡(南海、桂林、象郡)中的南海郡让给织,织由侯升王后,封地并没有实质性增加。所谓的“南海国”在闽越国与南越国之间夹缝中生存。有一种说法是,汉高祖刘邦封织为王,是一种权谋,意在使闽越国、南越国、南海国三者之间互为牵制。 虚封说以外,史学界对南海国的地域范围还有闽粤赣边说、皖南说、赣南说、赣东说诸说。 皖南说。皖南一带,汉初为故鄣郡属江都,武帝元封二年改丹阳郡,三国时为山越主要的居住地。有学者从此地山越人数众多推测,皖南不应是南海国封地,而应是“海阳侯毋余”的封地。 赣南说。赣南说与正史记载存在诸多矛盾。如,《前汉书·地理志》云“豫章郡,高帝立”。汉高祖五年十二月,灌婴败项羽于垓下后,“下东城历阳(和州历阳县),渡江破吴郡,长吴下,得吴守,遂定吴、豫章、会稽郡,还江北,凡五十二县。”《舆地纪胜》引《史记·高祖本纪》云“汉高帝使灌婴略定江南,始为赣县立城以防赵佗,今州西南益溪城是也。寰宇记云灌婴定江南在高帝六年”。可见赣南的赣县一带,已经有灌婴立城以防赵佗。而赵佗继南海尉后,“陀即移檄告横浦、阳山、湟溪关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史记·南越列传》)横浦关在今广东南雄县西北,今称小海关;阳山,今广东阳山县西北的铜锣寨岭;湟溪关,今广东英德县西南,连江与北江的汇合处。由上可知此时南越东境,南段不过蒲葵关(今属漳浦县)与闽越交界,北段不逾大庾岭与汉豫章郡交界,赣南已没有南海国封地的空间。 赣东说。有学者认为闽粤赣边地区不适合汉军楼船水军的征讨,因此判断,南武侯织的封地在赣东。 众说纷纭中,闽粤赣边说的支持者为: 明著名学者全祖望在《经史问答》中分析:“诏语以织为无诸之族,知南武近于今之汀;以其所封为南海,知其近于今之潮;以其迁于庐江之上淦,知其近于今之赣。” 杨澜《临汀汇考》载:“今武平县本长汀地。唐置州后,以本州西南境为南安、武平二镇。观其命名之意,用南、武二字分析并举,当是因其地为汉南武侯所封也.宋升镇为县,乃专以武平名之,而其地正在汀、潮、赣之间。全氏南海境中有地名南武之说,此其是矣。” 民国福建方志专家丘复编纂的《长汀县志》,倾向于南海国封地在汀潮赣之间:“全望祖《经史问答》引《汉书》,高帝十二年诏曰:南武侯织亦粤之世也,立以为南海王。据诏文,织当是无诸之族,南武之地当在今汀潮赣之间。后南海王反,间忌击之,以其军降,处之上淦。邑人杨澜曰:志闽地者,但知有无诸,全氏据《汉书》诏语,以织是无诸之族说,虽创而实确然,则汀初为无诸地,而织以其族为南武侯,后立为南海王,则为织地矣。……今武平县地在汀潮赣之间,盖即当日南武侯地,而汉封之曰南海者也。” 福建省一些文史工作者曾把武平作为调查南海国遗迹的一个重点。茂富说,他们发现,武平县在唐代开元时属于汀州府,被分为南安和武平两个镇,其中很明显地含有“南武”二字,今日武平村名“封侯村”、“将军村”等可能与织受封为南武侯等历史存在着某种联系。 我们走过背寨小学大门口,拐入一条小路,路旁有废品收购站点,废旧单车、摩托车、拖拉机、脱粒机等杂乱堆放在瓦屋绿树边。我觉得很有意思,随手拍下了几张。这次回乡,我特别注意到了机械化的普及对于社会变迁的意义。 阳光很大。茂富带我们轻车熟路地爬上山坡,在一间老屋的背后,长着茂密的茅草和挺拔的翠竹,顺着茂富的指引,我们看到了残缺的围墙,还找到了一块很有年份的残砖。看得出,围墙依山而建,可以俯视通往江西的峡谷。此地山坡,不甚开阔,约三二亩地。 山下,有一条河,美远说是属于长江水系。是的,此河流向赣江,赣江通长江。时下,传说中可以行驶大船的河流,只是一条清清浅浅的小溪。茂富说,前面,还有一座古庙,建于宋代。 清康熙三十八年《武平县志·邮递》载:“贝寨公馆:久废。”民国《武平县志·关隘》载:“府志尚有……背寨(即贝寨,永平寨初在帽砦,后移巡检司于此)。”又说:“设隘所在,其地必林谷深密,山岭重峻,易于扼守,所谓贼得之为兔窟,我得之为虎嵎者也。” 我们所看到的,会不会是背寨巡检司遗址? 茂富又说,宋庙应该去看看。我说,后代不能证明前代。宋代的庙能证明西汉的“南海国”什么?谢谢您。 关于“南海国”地址,家乡文友表现了很高的热情,众说纷纭。有说在武所城的,有说在万安镇的,有说在平川河边的……茂富是力主在背寨的一员“大将”。 热爱家乡,美化家乡,似乎是我们家乡文人的本能。多年前,有家乡文友发表文章说刘伯温主持兴建了武所城,有家乡文友发表论文力主明初建文帝流落于武所。在下不才,以往也是“大胆设想、哗众取宠”的追随者,我在《闽西日报》和《客家》曾发表过小文章,说南少林在连城冠豸山。现在,我认识到我错了。 美化家乡,为家乡放声歌唱,是我永远不变的追求。回程,我在想,我等本自学文史,半途出家,应当更加勤学苦练,要实事求是,要重文献研究,重实证。“大胆设想”要建立在“小心求证”的基础上,不然,就不要“哗众取宠”,否则,或“适得其反”。 2001年12月6日,我们探访家乡岩前镇的“猪仔窿”。我执笔写报道《一头在福建 一头在广东 神秘古溶洞扑朔迷离》,发表于《福建日报》,被评为当月好稿。“人民网”等网站转载。2016年,考古专家在此作初步考古,发现了至少是3万年前的古人类牙齿。 禄生兄曾说,岩前狮岩的地形地貌及地理位置,非常适合古人类生存。假如他的设想得到证实,或许将是可以媲美“奇和洞”另一重大考古发现。 这是家乡的大美,文化大美。 2017年5月22日于上杭湖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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