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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汉子的真性情——记作家张胜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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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4 03:57: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猴年初的一个周末,我惊讶地收到台东阿国表哥发来的照片:表哥与前往南台湾疗养的胜友老师的合影(还有两包土楼烟)。看着照片上微笑的两个人,觉得非常神奇:一位是出身内地的政论巨片大家;一位是台湾成长的国军退役高级军官;不论年纪上的差距,彼此的思想文化应该是隔着鸿沟吧!这样的两个人却在初春的丽日下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阿国告诉我:“胜友老师很健谈,对台湾政治分析很深入,足够了解、观察入微。聊得非常愉快,临别送了我土楼烟。”紧接着加了一句:“见面就把哥当老乡对待,哥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老乡’,真激动!”看着一米九多、已届不惑之年的阿国为“老乡”的称呼在视频里雀跃,突然就想起去年和胜友老师的一次长谈。

(著名作家张胜友)
胜友老师问我:“《客家三赋》你最喜欢哪篇?”我脱口道:“土楼宣言”。“为什么?”“直觉,就是最喜欢这篇!”他掏出手机,找到《土楼宣言》逐段逐句地讲解文章的构思:“傍溪涧涓涓森列,依山崖步步登高,闻书声琅琅飘落,有农家怡乐陶陶。你看这段有山有水,层次依山崖从高到低,有溪流涓涓、书声琅琅,景观从自然到农家视听交叉出现。我们闽西环境优美、祖训耕读传家……”说到动情处,手叩大腿打节拍两人齐声诵读。一声隔着海峡的“老乡”令我顿悟缘何《客家三赋》有如史诗般伟岸壮丽,尤以《土楼宣言》最甚!那是他对家乡和先人的尊崇膜拜,一颗波澜万丈的心得到激纵的释放,喷涌渲泻出所有的情感:故土、家人、伙伴、恩师……还有他“先生风范”的父亲和“细瘦的手、细瘦的腿、晃悠着细瘦的身子”的弟弟!
2014年6月,央视五集电视政论片《百年潮 中国梦》热播后,胜友老师应邀回到龙岩参加《百年潮 中国梦》研讨会。会上,胜友老师略带得意地讲述了创作过程中的小插曲:“送到中央党史办审核的时候,‘从大革命失败后的南昌暴动、秋收起义、广州起义到古田会议创立建党建军路线’这句话他们就古田会议提出原来没有这样的说法,我有理有据和他们辩了半天,当然我最后争赢了!我是闽西人,在这样的机会面前怎么能忘记自己的家乡,哈哈哈哈”。讲着浓重乡音普通话的他笑得很开心略带些许狡黠,溯源恋乡的赤子性情展露无疑。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福建还是北京,陪伴胜友老师是不变的“土楼”烟,用力吸取坚忍卓绝、刚强弘毅的血统与遗传,喷吐弥漫重伦理、好学问、隆师道的文化气质和优者的遗业与涵儒。

每次回到家乡,胜友老师的身边总围着成堆的到访官员及本土作家,一谈就到深夜人静。疲倦了就半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依旧真诚地答复大家,宽厚地对许多名不见经传的本土作家有求必应,写评论写叙言开讲座。吴尔芬老师在他的《我的文人老乡》中感叹:“且不说张胜友在文学上的辉煌成就,也不说他当上了部级的大官。我只说张胜友的为人,在闽西那是有口皆碑的。只要看一看他给多少无名小卒的作品写过序(比如我的《雕版》),只要看一看闽西有多少书是在作家出版社出的,就知道他对故乡的人有多关照。可以说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张惟帮助过、培养过张胜友几年,张胜友却用几十年的悠悠时光来回报张惟。我们可以对张胜友的作品说三道四,但对他的为人,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杨葵是胜友老师在作家出版社的社长助理,他在回忆录《发生在文联大楼里的故事》里描述他们第一次见面:“张胜友粗暴地否决了我的建议,我心有不服,开始争执起来。老张态度非常强硬,在我嗓门越来越大的同时,他也在不自觉间说话越来越粗暴,我们俩吵得不亦乐乎。最后他索性置我于不顾,宣布散会。”这样的初识导致的结局:“老张对我也格外重用,一级级飞快提拔,直至最后成了他的助手(社长助理)”。有理,粗暴地吵得不亦乐乎;有才,格外重用提拔成助手,客家汉子的真性情在胜友老师身上从没因为身份、地位、成就改变过,那么真实地、活生生地刻在他“木讷”的笑容里,支持他“拼老命地写”下去。

(北山书院一角)
说起胜友老师的过往,总会提到走村串户的“小裁缝”,然后一句:“经过思考,张胜友决定卖掉缝纫机。”我没有经历过那个不可思议的年代,胜友老师的早期作品《记忆》却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我们的手都像芦苇秆子那般细瘦,我们的腿也像芦苇秆子那般细瘦,连我们的身子也都像芦苇秆子那般细瘦。我们携着细瘦的手,迈着细瘦的腿,晃游着细瘦的身子,蹒跚地渐次渐远地走向村口,去迎候将归尚未归的父亲……”令我长时期沉浸在一种浓浓悲怆的氛围中。我所不能想象的是,在如此恶劣贫乏的条件和环境下,年轻的胜友老师怎么有如此大的魄力卖掉了这部倾家荡产买来、寄托了全家糊口希望的缝纫机,只为奔一个当时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所谓作家梦想呢?我们是个含蓄又深情的民族,特别是农村,感情习惯用物质来互相表达,比如那部举债买来的缝纫机、比如父母饿着从牙缝里省下的一把米;比如日子好过后给父亲买的全自动剃须刀、比如气喘吁吁扛回家的两筐桔子。孝顺如他,当初用了怎样的勇气和毅力白天田头艰辛劳作、晚上挑灯夜读写作,还要面对父亲沧桑的脸和母亲无奈的埋怨。以至再后来看到胜友老师无数雷霆作风和踔绝之能已然不再诧异,一个少年在饥饿线上挣扎、尚不能解决生存困顿时,就拥有了为自己梦想放手一博的魄力,羽翼丰满后还有什么能拦住他高飞的翅膀?
胜友老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过:“现在你有广泛的选择,你可以选择题材,你可以关注社会热点,也可以追溯历史逸闻,还可以描摹风花雪月,没有人限制你,当然作品最后由社会检验,公众检验。”无论早期选择人生道路,还是日后选择写作发展方向,胜友老师始终没有盲目地跟着时尚的潮流奔跑,他从种种狂热或亢奋、低迷或颓废的趋势里剥离出来,冷静执著地前行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上。“自古良才多磨难”,母亲的眼泪没有拦住他、临时工的身份没有拦住他、应该“等于3的y”没有拦住他,他站在了时代的潮头,以俯瞰全局的高度成就排山倒海的魄力,最后书写成专属于他的精神旗帜和强大魅力。

(北山书院一角)
世人皆熟知胜友老师成就的辉煌:从《十年潮》、《历史的抉择》、《闽商》、《风帆起珠江》到《百年潮 中国梦》等,却还有一批鸿篇巨制锁在深闺无人识:《世纪风》、《历史大跨越》等。其中《历史大跨越》共12集,后期制作都已经全部完成,因“敏感”无法播出。把所有激情投注于工作,视作品为生命的胜友老师对此回答了三个字:“没办法”,转身便又忙碌开了。好友苏浩峰赞道:“不管遇到什么风浪,他都没有改变创作初衷。他的作品,始终鸣响着对人民深切关怀之音,鸣响着不以一己小小悲欢为喜乐的放达之声。悲世不悲己,成为张胜友思想行为及其作品思想内容的一个显著特点。”
“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岂有工夫说闲话、管闲事?”有人为胜友老师在龙岩屡屡因为“家庭出身不好”而被蛮横拒绝抱不平,他依旧用了三个字概括:“过去了”。走过了太多磨难和波折的胜友老师从未在不满和抱怨中沉迷过,曾经一年到头在田里辛劳耕耘,晴天一身泥,雨天一身水,换不来温饱的他满足于“好歹有房住、有饭吃、能编写刊物、能写作”,生活锻造的豁达和魄力成为登天的梯,促就胜友老师不为创作之外的干扰而止步,海一般的浩瀚胸襟拥有巨大的融合力,中国传统文化的英雄情怀、建功立业在他身上彰显出无穷的胆魄。这些品质的练就在胜友老师日后成为“引领中国出版业改革第一人”的种种雷厉风行的所作所为中都有迹可寻:查出违规现象一律停止合同,赔付违约金20多万元的“壮士断腕”多象当年卖掉的那部缝纫机;“有房住、有饭吃、能做想做的事”的物质需求,让属下的编辑一年最高奖金拿80多万的时候,自已却乐呵呵地只领着四五万奖金,甘于只作“逐梦人”。
“这是一种理性的力量,理性是一个民族最伟大的心理张力!”——2010年,当代中国十大杰出人物张胜友颁奖词如是说;“我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以及通过怎样的途径去实现”——胜友老师如是说!

(北山书院一角)
新春伊始,我啃读着关于胜友老师的诸多评论文章,指着其中一句对同事小琴惊叹:“‘张胜友与胡平于1984年下半年的7、8、9月推出了《迢迢征途难——赵燕侠纪事》《你展示时代,展示自己》《从泥土里站起来的人——余守春纪事》《摇撼中国窗的飓风——记陈天生和他的伙伴们》4篇报告文学,共12余万字。’天哪,三个月写12万字,我这辈子都可能写不到12万字!”,小琴鄙视地瞄了我一眼回答:“人家这叫真本事,不然为什么他在北京当领导,你在小地方和我一起老实上班!”我大笑,确实如此。有怎样的努力和付出,就有怎样的得到和收获。不敢评论胜友老师作品的意义和高度,只看胜友老师作品之盛,便可想见他这一生为此倾注的心血。
“把一付沉重的枷锁背负在肩上,一边不堪重负,一边又心甘情愿地在真理的沼泽地里爬行。”所有人仰望着胜友老师的成就惊叹时,他说他在“爬行”,不是奔跑、不是驰骋,不是纵横!在文学的圣殿里,他摘取了无数闪亮的珍宝,却依旧保持着卑微的姿态,怀着敬畏的心继续做那朵“爬山的云”。《道德经》曰:“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这是真正的强者的姿态。
大学毕业尚未到光明日报社报到,报告文学作品获奖通知书已捷足先登;胜友老师首接任务,找了个非常正当的理由拒绝了老记者的带领,一周结束采访独立完成通讯稿,光明日报以大号字做通栏标题在头版发表;完成第二篇通讯《一包就灵——改革带来了希望》就引起文化部长的注意,成为光明日报的“大笔杆子”。这样的辉煌只是胜友老师的开始,他以笔为剑如文人进谏,以宏大的视野和独特的视角,牢牢把握改革的脉动,洞察时代观察社会,从饱含忧患意识、富于批判锋芒的报告文学到极具思辨性和前瞻性的影视政论巨片,始终站立在社会洪流的潮头,奔涌着正气,用火热的文字灼痛着人心,传递出汪洋之势的正能量,在空灵美的艺术享受中铸起昂然挺立的精神大厦。

(作者董茂慧与张胜友作家)
探寻胜友老师创作之路,没有任何侥幸之处。创作《十年潮》时,他拒绝了组织写作班子的建议:“政治上你们把关,艺术上请尊重我的创作追求”,把自己关在招待所,超人般地工作一个月后交稿,没有真本事做基础的自信,如何有胆独扛大鼎?保持着作家对文学性的坚守,又创新文学样式,形成当代文学评论界绕不过去的“张胜友现象”。我常常叹服于胜友老师政论片强大的艺术感染力,音画组合汇聚起骤烈的冲击力,能在不知不觉中把心灵里被俗世尘封的激情唤醒。迫近真切的现实感,看起来不文学更政治,却是文学必须面对的坚硬现实。
20多天,带病的胜友老师完成了《历史的抉择》;1991年夏至1994年,三年半的时间里,他进入了创作的井喷期,共完成了15部电影、电视报告文学作品……“我这么玩命地写,自讨苦吃,既不是受名利的驱使,也不是受金钱的诱惑,而好像是一种生命本能的运动,我觉得这就是我的活法。不管遇到什么风浪,我都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也不能想象还会改变自己的创作初衷。我把自己的这种创作状态,归结为一个作家进入了自觉的创作期”。正是这种“自觉”的创作状态所迸发出的巨大能量,实现了胜友老师的终身成就,一直处于创作或事业的巅峰,没有谷底没有低潮。

(中访网记者墨雅与本文作者董茂慧)
“其文如其为人,故汪洋澹泊,有一唱三叹之声”,不论一切事,先论一个人,作品的好坏最终取决于作品背后所站立的那个人。胜友老师是与共和国一起成长的作家,经历了这个国家的一切苦难、悲伤、焦虑、挣扎、奋起,他用生命感受并思考,用创作高歌且热舞。没有悲天悯人,絮絮叨叨地哀叹时世之艰难,而是投身在转型期的时代苍穹之下,上承中华传统文化之精粹,直击纷繁的人情世态和社会状貌,力求从人文、哲学角度去昭示“兴国之魂、强国之魄”的民族同心力与生命力。
细读《百年潮 中国梦》的五个章节:“寻梦”“道路”“精神”“力量”“筑梦”, 胜友老师的人生道路正是我们这个民族的心路历程的缩影。一个用放大镜都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小乡村里的裁缝卖掉缝纫机的“梦想觉醒”;编写刊物的临时工、复旦大学的高材生、光明日报、作家出版社的“追梦之旅”;锻造出站在时代的潮头、悲世不悲己的“逐梦精神”;繁星满天的鸿片巨制,把笔和生命完完全全地交给改革事业的“铸梦力量”;最后用准确的论述、鲜明的立场、生动的文化向世人传播聪明睿智、贤圣仁义中华基因的“筑梦天下”。
客家祖训曰:“干国家事,读圣贤书” ,土楼方方圆圆间,那个对月盟誓细瘦少年的梦想在飞翔,那个真性情、真魄力、真本事的客家真汉子的梦想在飞翔。
张胜友文学馆里书声琅琅,又是一代逐梦人!

(女作家——董茂慧)
董茂慧,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福建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福建省旅游摄影协会会员、龙岩市摄影家协会会员。2014年8月在《福建日报》发表新人作品专栏。曾获2014年福建省文学新人新作奖,福建省委宣传部文艺进基层奖。在《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福建日报》《环球客家》《闽西日报》《海峡导报》《今日头条》等众多报纸杂志媒体发表文章十万余字。(董茂慧)
   


来源链接: http://www.gndaily.com/kjgz/2016-10/17/content_1716822.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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