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满南山雪满簪。 马卡丹 《辞谢诗》 （北宋）邓春卿 在巷愧无颜子志，过庐难称魏公心。 望尘不敢希潘岳，云满南山雪满簪。
真是佩服这个老儿。 不高，或许也不胖，两道寿眉，数颗老年斑，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96岁高龄了，他老人家还呆在长汀城郊的南山下，一座小院，三亩菜畦，效那陶令躬自操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见丝毫衰老之像。许是采菊着了凉，忽然有了点小小不适，立刻呼儿唤孙，老爷爷洗个澡，换换衣裳，咦，居然就含笑成仙去了。如此高寿而洒脱，不要说平均年龄只有三四十岁的北宋时人，就是今天的我们，怕也只有五体投地的份呀！ 北宋时的汀州已步向繁华，与邓春卿同时代的刺史陈轩有诗“十万人家溪两岸，绿杨烟锁济川桥”，说的正是汀州城。唐中叶以来300多年汀州大体安定的环境，吸引了大批北方移民聚族南迁。移民们带来先进的生产技术，推动了经济的发展；移民中的士人学子，则整体提升了汀州的文化实力。北宋时的汀州，再不是人们心目中的蛮荒一片了。 邓春卿就是这些士人学子中著名的一位。他能诗善文，著有诗文三卷，当然是未曾刊刻的，纯属自娱自乐。荷锄垄亩，即兴赋诗，这隐士的名声居然传到了太守耳中，两任太守竟然相继登门，与之诗酒唱和。崇宁年间（1102—1106），朝廷下诏，要各地推荐有识之士，汀州刺史陈粹、章清先后举荐，邓春卿皆辞而不就，于是就有了这首著名的《辞谢诗》。 颜子，指颜回，孔子的得意门生，身居陋巷，一饭箪食物，一瓢水，不改其乐。魏公，说的是大名鼎鼎的曹操，妇孺皆知，权倾天下，最初受封魏公。潘岳，酷毙了的西晋才子，成语“貌若潘安”的潘安，正是这位帅哥。可惜貌也美、才也高，人却颇有些势利，谄媚当时的权臣贾谧，每候其出，远远看到飞起的尘土就“望尘而拜”。面对官府的两度举荐，邓春卿委婉却坚定地表达了自己安贫不仕的志向。他说我这个人哪，真是百无一用，作为布衣家居吧，我惭愧没有颜子那样安贫乐道的气节，想要出仕去做官吧，我又不懂官场那一套无法让高官权臣称心。我做不到卑躬屈膝像潘岳那样对着权臣的车影望尘而拜，还是让我自由自在地生活，看山中云卷云舒，让白发满头如雪安然老去吧。 《辞谢诗》表面谦和，其实却充盈着文人的傲骨，大有陶渊明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概。北宋时的闽西，客家民系刚形成不久，中原的战乱记忆，让南迁的客家先民及其子孙更多地向往安定，向往自由，不愿出仕如邓春卿一般的士子还真不少，有道是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此诗一出，便是太守也不敢勉强。此老于是依旧咬菜根、挥汗雨，劳作南山下，享受那清苦与自由了。 岁月把邓春卿的三卷诗文淘洗殆尽，只有这首《辞谢诗》流传至今。其实，流传下来的又岂止是短短的一首诗呢？那是一种精神、一种人生、一种面向未来的标尺。一千多年间，闽西的文人学子，从这28个字中获取过多少精神的滋养啊，而且，它还将影响着一辈又一辈的后人。真是个幸运老儿呀，高寿、洒脱已经让人嫉妒死了，他竟然还留下这首《辞谢诗》，足矣，足矣。 |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客家通社区
( 闽ICP备 12010702号-1 )
发表于 2013-8-5 11:54: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