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畲族所说语言的定性和命名问题的思考(摘要) 罗美珍(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所研究员) 本文发表在《龙岩学院学报》2013年第1期 20世纪50年代,国家组织七百多人的七个调查队奔赴民族地区去摸清少数民族的语言情况。1959年我被本所派往福建调查畲族的语言一个月。当时得出的结论是:大多数畲族说的是一种客家话。文革恢复业务后,我在《中央民族学院院报》1980年第1期上曾发表“畲族所说的客家话”一文,引发了一场大讨论。因所里后来给我的任务是研究傣语文和在《民族语文》杂志兼做副主编,因此长期以来我对这场大讨论未曾给予关注和发表意见。最近见到林清书教授的《山羊隔畲族“山客话”与客家话的历史关系》一文,以及刘纶鑫教授的《贵溪樟坪畲话研究》一书,引发我对畲族所说语言的归属和命名问题的思考。
关于畲族的来源,史学界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是古代的“武陵蛮”、“五溪蛮”在公元六世纪前后撤离“五溪”一带。进入贵州、四川的是苗族先民。这一支不信奉盘瓠,也不限于盘、雷、兰、钟四姓;另一支沿湘黔边境南下,进入桂北、桂东一带的是瑶族和畲族的先民,这一支信奉盘瓠,只有盘、雷、兰、钟四姓。后来畲族先民再往东迁移至广东凤凰山一带,到六世纪末七世初,在闽、粤、赣交界处形成了比较广泛的畲族聚居区,成了当地的土著。另一种看法是:畲族一直是当地的土著。本人赞同第一种看法,因为各地的畲族都说他们来自凤凰山。更重要的是语言的情况和这一说法相吻合。1979年本所研究瑶语的毛宗武、蒙朝吉两位同志曾先后两次到广东博罗、增城等县的村寨调查畲族的语言,认为人口只有一千多人的自称为“山人”(ho22ne33)的畲族语言和苗语支接近,属于苗瑶语族苗语支。
这种语言还保留下少数名词、形容词修饰名词时放在被修饰名词之后的语序,如:瓜苦(苦瓜)、豆黄(黄豆)、树漆(漆树)。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一种有别于汉语方言的独立体系,是畲族自己的语言,可以将其称为畲语。但是自称为“山客”和“畲”( þha33)的畲族所的说语言,从现今发表的论著来看,其语言的主体结构(包括语音结构和演变特征、常用词、基本词、特征词以及语法特点)大多和客家话接近。有别于客家话或其他汉语方言的特点并不多见。如果将这些语言称为“某地畲话”,就容易让人误解为是一种独立于汉语方言的体系。林清书教授把它称为“某地畲族山客话”我觉得比较合适。论证其性质和归属则向科学性更进了一步。
一些自称为“山客”或“畲”的畲族,出于对本民族热爱的情感,难于接受他们所说的话属于客家话。他们根据听不懂当地或临近的汉语方言而认为畲族有自己独立的语言。我们能够理解他们的这种感情。但是语言定性和划分归属毕竟属于语言科学范畴,作为语言科学工作者只能根据语言事实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