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仙草（黄水成）

客家老练

童年的仙草

                      文／黄水成

前些日子，为一条铁皮石斛的新闻追到芦溪双峰村实地采访。并非这条新闻有多重要，它吸引我的是通讯员之前发来的有关铁皮石斛的简介中的一句话：铁皮石斛是最为名贵的石斛，中国民间所说的“仙草”就是指由铁皮石斛加工而成的“铁皮枫斗”。

　　铁皮石斛我是所陌生的，但说到仙草我却一点也陌生，但我不敢肯定这铁皮石斛跟我记忆中的仙草有什么关系，就直接赶去一睹为实。我赶到现场看到是新栽的铁皮石斛之苗，看一眼就知道，它跟我所熟知的仙草有些相像的地方，都是单茎，叶对开的矮草，但似乎又有些出入。

　　记得小时候，每到端午前后，我们就会到村后的那片梯田采摘仙草，这些仙草就长在田坎背，茎呈暗红色，叶片只有大拇指般大小，呈椭圆锯齿形。那时的仙草真多啊，只要有去采摘就会有收获，我们每次去，多时能拔一大捆，少时也有一小捆回来，再过之后农家人要来除草，每年都有二次的割田坎草，割过田坎草后就拔不到仙草了，所以每年我们都会准时去采摘。

　　采回来的仙草洗净后，晒干，就等六月开镰季节。那时在我们乡下，六月冬总是先从种地瓜开始的。那时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先割几分地，然后赶紧把这几分地种上地瓜。那时地瓜也是主食之一，待到秋收时，这几分地少说也能挖几十担的地瓜。乡下人家里一般都有两个仓，一仓装地瓜，一仓装稻子，两仓都装满了，就算是赶上丰年了。

　　六月种地瓜是件苦力活，天蒙蒙亮就得把这几分地犁开，整地，然后归垅，再种上地瓜蔓，浇上水，三五分地够五六个大人一整天的忙活的，顶着那么毒辣的太阳，大人们连大中午都捞不上休息。这时，先前我们拔的仙草就派上了大用场。记得我们家每年种地瓜的前一天，母亲就会把晒干的仙草拿来熬，把它熬得只剩下几根草茎，然后把它滤在桶里凉开。第二天清晨，再煮几斤刚晒干的六月早稻米，把那煮得非常粘稠的稀饭浆也打出来，再把昨晚煮好的仙草汤兑在一起，再煮上半个钟头，让它冷却后，就成了一锅果冻一样的仙草，准确地说就叫仙草冻。这些仙草色泽暗红，我们会用最冰冷的井水和山泉水把它冷却，再放上糖，就是最好的天然果冻，也是消暑的佳肴，老老少少都十分喜爱。大人们在地里忙活，我们小孩子就负责后勤保障，负责挑这些仙草给大人们消暑。

　　那时，果冻还是没影的事，仙草就是我们童年最好的果冻，如果我们先前的仙草拔得足够多，六月农忙时，我们就会多熬几次仙草来解暑。但那时我们村只有村后那片梯田能采摘到仙草，一年中最多也就只能熬几次仙草，吃仙草成了我们对六月农忙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后来，我看到县城也常有人叫卖仙草，但我知道他们的仙草不地道，他们可能添加了薯莨粉之类的东西。加了薯莨粉之类的东西，使它更容易结成冻，它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向市场叫卖。

　　什么东西被打上商品的烙印后，就显得不那么纯粹了。这些铁皮石斛被移植到温棚里，日夜为它保温保湿，有工人不断地为它喷水，甚至打药，人类竭尽所能地促进它最快地生长，这背后有着惊人的利益，听说它每公斤都能卖到上万元，即便它真的是我童年所熟知的仙草，我也索然无味了。